LIE TO ME 30
*Thor/Loki, Thor & Avengers & OLLA-AU
*一點神話，一點唯愛永生，一點點女體提及，長篇！
*作者Lofter: 周鳥
30
出發的時間提早到隔日黎明，他們必須避開華納海姆人放出的惡獸。
Fandarl對這一帶的島嶼很熟，狡兔三窟是海賊的習性，光在南那珥瓦峽灣，他們就悄悄地找了五座小島作為藏身之處，禁區邊緣也沒少，那裡存放糧食及飲水，避上四、五天不成問題，希望華納海姆人的海禁不要持續太久，否則最壞的打算便是直接朝阿斯加德去。
「不是我要自誇，淺水洞碼頭裡這麼多條船，含我這艘，大概只有五艘能夠到得了禁區邊緣……」Fandarl邊說邊往下走，迴音盪在漆黑的鐘乳石洞裡，離水面很近了，越來越清晰的浪花拍打石壁聲，規律得像首夜曲，啪唦啪唦地刮著聽覺神經──跟南方島嶼那種鬆散慵懶的潮聲截然不同，它冰冷、無機質，像把鈍刀，緩慢磨蝕大陸的邊緣。
轟的一聲，Fandarl點燃手上的火把，出現在泊船區的是一艘快艇，樣貌很平凡，幾乎沒有特別之處，唯一具辨識度的特徵大概只有傷痕累累的船身……火藥迫擊留下的焦黑、銳器攻擊後的砍傷、更多的是亂七八糟的擦痕。
「看來它很常跟別人撞在一起啊。」Thor不懂船，可是地球經常能看到車禍，這艘船漆掉了一大片也不補，明顯是疏於保養，光聽Fandarl的吹噓實在很難相信它能開到險象環生的冰洋上。
「是啊，我們幹這一行的本來風險就大嘛，水軍要抓我們、同行最愛黑吃黑，大海獸還很喜歡把船認成營養豐富的鮪魚呢。」他不在意說話酸溜溜的Thor，拿出腰間的鑰匙將入口的鎖及鐵鏈解開。
「來來，歡迎，歡迎搭上我的女神號！」Fandarl高舉火把，讓上船的人看清楚眼前的設備，這是艘老船……不，嚴格說起來是艘老式的船，光看那沒有遮蔽、曝露在風吹雨淋中的船舵就知道，至少是五百年前的樣式。
Thor皺起眉頭，南約頓以海維生，造船技術非常發達，雖然不像地球那樣全面自動化，可這艘船古老的船型除了發展觀光業之外，已經跟不上現今的需求了，光是速度就會落後人家一大截。
「船舵為什麼不是在內艙？如果我沒猜錯，照它的形式，不是艘老船，就是仿古新造的觀賞船吧？」他忍不住開砲，指著舵前展開的手繪航海圖抱怨──
地球都用GPS定位了，為什麼「他的世界」還在用舊時代的產物？先別說附加功能了，迫擊砲一看就知道要手工裝填、動力應該也是燃煤之類……船隻克難地教人心驚，Tony隨便一艘玩樂用的遊艇性能都比它好上數倍。
「喂！我這可是為了老爹砸重金改裝的哪！看這美麗的線條！手工打造的船舵！復古流線的造型………最重要的是……」Fandarl輕輕嗤了一聲，「你該不會連進入禁區不能用嘈雜的新式船艦都不知道吧？」
Thor聞言語塞，表情僵得可以，說的對，他還真的不知道這件事，原本想要嫌棄對方設備老舊，沒想到被捅了一記回馬槍。
「我聽過這樣的事。」Loki伸手摸了摸船板，「負責送祭品到禁區的船必須用特殊處理過的材料製造，船速不能太快，也不能太大，這樣才能讓海主認為你不會傷害祂。」
「沒錯，這條笨魚生性多疑，又笨又多疑，尤其在祂的卵孵化前後最兇，我們現在去踩他的地盤呀，根本就是去送死。」一直沒開口的老瘋子說話了，他把自己的寬沿帽扶正，儼然以船長自居，嘿嘿地笑了兩聲，原本覆蓋著白膜的雙眼，居然在黑暗裡閃出綠幽幽的光。
「不過在牠最兇的時候去招惹牠呀，我喜歡！」
老瘋子其實不瞎，相反的，那雙看似有障礙的眼睛恰是他天賦異稟的地方。
他的眼瞼與眼球之間多長了一層透明的薄眼皮，擁有這種眼睛的人在約頓有個稱號──「藍人」，他們能直接在幽暗的海水裡張眼視物，不需任何配備，在指頭與指頭的空隙間也隱約看得見發育未完全的蹼。
這個種族的起源已不可考，據傳他們是人魚和某個陸生民族的混血，沒有發展自己的文字，留下的資料也不多，數百年前，有支「藍人」部族居住在約頓海姆與阿斯加德之間的海域，世世代代以捕魚、砍伐珊瑚樹或採珠為業，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。
然後，阿斯加德的貿易商來了，帶走了族裡一群壯丁，帶他們上陸工作，城市的資源豐富，生活多采多姿且充滿誘惑，年輕人都心生嚮往，越來越不想回到只有海腥味的家鄉，並深信背棄先祖的生活方式是一種無可避免的進化。
於是他們帶出了妻女及家眷，扔下漁網和漁船；珊瑚、珍珠與貝殼，從普遍的部落飾品一躍成為貴婦人珠寶箱中的珍藏，巨大海獸的長牙及骨頭，也從證明先祖英勇的紀念物成為有錢人家炫富的擺飾。
他們回不去了，「藍人」離開了海，就像水滴灑在地面，自然會蒸發。
大陸文化圈的習氣渲染了他們，他們忘了怎麼避開水下的惡鯊、怎麼撬開硨磲緊閉的殼、怎麼判別海上風暴的情況，最後忘了自己從哪裡來。
老瘋子是凋零文化下僅存的美好異數，他的父親是最後移居大陸的藍人之一，因為出走得太慢，珠寶的價值早已被捷足先登的同胞打壞，只好改幫阿斯加德人打漁營生，他們原先有一個小小的聚落，在阿斯加德臨海的小鎮──海裘港，過著還算維持傳統的生活，幾百年過去，海裘港從原先的漁港變成戰略基地，大多數的人受了軍饗的誘惑從軍，藍人的部族從此一蹶不振。
老瘋子當過兵，那是和華納海姆交戰最劇烈的時候，每天都有很多人死亡。
他怕死，於是在軍艦上假裝失足落水，靠著自身的天賦，游上約頓海姆的岸，後來的事，大至像Fandarl說過的那樣。
老人背對著初升的旭日，敲了幾下煙桿，沉穩地訴說著，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瘋癲，雖然無從得知所言是真是假，但光憑剛才從淺水洞順著地下暗流一路「鑽」到外海的功力，似乎為故事增添許多可信度。
「要來點早餐嗎？」Fandarl親切地遞過盤子，冷凍的馬林魚塊水煮加熱，只灑上一點豆子當配菜，看起來根本不可口，Thor搖搖手婉拒，他不是挑食之人，可他和Loki都還在暈船，臉色鐵青的程度堪比連胃酸都吐出來的醉漢，船速太快了，他們只看到許多光點從身側掠過，等到眼睛能看得清身旁景物時，船已經航行在終年飄散浮冰的海上。
「你們應該多少吃一點。」Fandarl直接用手抓起一塊放進嘴裡嚼了嚼，「下水需要很多能量的。」
「是啊。」老瘋子附和著，加入大快朵頤的行列，「下水可是比飆船刺激很多喔！」
Loki深吸一口氣，企圖降低不適感，船停泊在一座小島的邊緣，後方的海面並不平靜，不時傳來隆隆的砲擊聲，巨大的軍艦往來穿梭著，每艘都拖曳著一張長長的網，網子可以圍住半條街的範圍，他們正將海獸從牧場驅趕至峽灣內海。
「如果沒胃口，就趁現在小睡一下吧，正午前就要下海，這裡很隱密，不會被軍隊發現的。」Fandarl將船錨拋下海，表示要在原地待上一陣子，旁邊的小島上，數以千計的海鳥聒噪非常──與其稱之為小島，不如說是塊突出海面的礁石，綠色的雜草叢生，雛鳥就躲在裡頭嘰嘰喳喳，空氣裡瀰漫著鳥糞的味道，「凹」字型的缺口正好能讓小艇完美隱身。
「走吧，進船艙裡睡一下。」Thor掩著鼻子，扶起Loki，「你幾乎整夜沒睡呢。」
Loki順從地撐起身體，走進隔音及隔臭效果均不佳的船艙。
他沒有將艙門上鎖，也沒有再做任何防禦結界，反正Fandarl有把柄在他手上，自然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蠢事，更何況疑人不用，
用人不疑，在這個節骨眼上，就選擇相信對方吧。
「睡吧。」Thor坐在打通的大臥鋪上，拍拍身邊的位置，暈船消耗大量體力，Loki確實累了，他不假思索地爬上去，躺在Thor身邊，舒了一口氣：「那你呢？不睡嗎？」
Thor撩起披風，指了指掛在腰間的錘子，「不了」，他信心滿滿地說，仰賴便利充電器的打算溢於言表。
「……隨你便。」Loki拉高斗篷的領子，屈起身，就著Thor身體的溫度。
對現在的他而言，那是絕佳的助眠劑，雖然也曾經因為想念那樣的「習慣」而輾轉不安，不過……
綠色的雙眼半開闔著，Thor的背影跟著船身微微搖晃，Loki莫名地開始回想上次和Thor一道坐船是什麼時候？是母親登基百年的紀念典禮前兩個月、還是在祭祀金倫加的祭典上？
他忘了，忘了就算了吧──當他開始暸解所有的事記得太清楚反成負累的時候。
尤其是那些回憶，是疼痛得教人發狂、甜美得使人喟嘆，但實際上卻已不具任何意義的過去。
-TBC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