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IE TO ME 16
*Thor/Loki, Thor & Avengers & OLLA-AU
*一點神話，一點唯愛永生，一點點女體提及，長篇！
*作者Lofter: 周鳥
16
K19設置在坦吉爾最高級的酒店之中，房客絡繹不絕，但絕對具有良好的隱私性，它就位於酒店的19樓，乍看之下和其他樓層的格局並無不同，實際上，整層樓就只有一個房間可以住人，其餘全是各類監視器材以及維安人員進駐的空間，這間套房不僅有臥室及衛浴，還有獨立的起居室以及吧檯，比起Thor的小套房豪華上好幾倍。
Thor倉皇離開，什麼家當都留在已經變成冷凍櫃的屋子裡了，還好Fury緊急給了他一筆現金──自然是從神盾局的傭金裡預支的，精打細算是組織強大的要訣之一，即使他們雇用的人也許永遠沒了復職的機會。
「你會回來嗎？」Natasha將一把神盾局探員標準的配槍遞給他，這是Fury給的退職禮物，不是太強大的軍火，但是憑藉Thor的身手，對付沙漠裡的盜匪已經綽綽有餘。
Thor搖搖頭，不知代表「不會」或是「不知道」，他挺茫然的，縱然原本從事的工作也有相當的危險性，但從未像現今的遭遇一樣，直截了當地被宣判了死期。
但這就像癌症，可能有復原的機會，對吧？」Thor聳了聳肩，他大略說過自己被詛咒的事，只不過沒有向同伴提起，解藥不是那麼好拿。
「那你會留在老家？」Natasha又問，Thor愣了兩秒，還是曖昧不明地搖了搖頭，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思考過，如果能夠擊敗Fryer，該留在阿斯加德、地球、或是回約頓海姆？
真可笑，到最後，好像會張開雙臂歡迎他的，只剩下離「家」最遠、沒有任何親人的地球，咎由自取啊，Thor.Odinson，其實你早該有個家的……如果你當初沒有拋下Loki的話。
「……Okay，伙伴們……」Thor嘆了一口氣，揉了揉酸澀起來的右眼皮，「也許我不會回來了，替我向Steve、Banner還有Tony說再見吧。」
Natasha和Batron理解地點了點頭，Barton拿起了手機，將它舉到Thor跟前：「你自己跟他們說，要人轉達這種事不是耍帥，而是孬種。」
「……說得真好。」Loki哼了一口氣，低聲幫腔，然後閃身進入臥室內，關上了房門。
Thor彆扭地在Natasha和Barton的注視下一一打電話給朋友們話別。
對他而言這是件很了不得的事，以往的他總是能冷靜且直接了當地說出那些話來，曾幾何時竟然開始下意識逃避了？
關於承諾、關於未來。
不知道是不是和Loki有關，仔細回想起來，他最後一次好好「道別」就是向Loki，他曾為此抱憾甚至落淚嗎？偶然在記憶裡掘出那個蒼白而單薄的身影時，Thor也感到難過的，但是他不確定這樁婚姻是建築在兩人的情感，或是父母以及國家的期盼上。
在彼此之前，他們沒有過其它對象，順從規則的結果可能導致悲劇，比如Thor生母抑鬱的一生，然而失誤的選擇呢？他沒有想過兩人分手的時候，Loki的肚子裡已經懷了他的孩子。
多麼殘酷的一件事。
Loki為什麼不說呢？為什麼不說呢？
為什麼不用孩子挽回自己，要他打消離開的念頭？
送走Natasha和Batron後，Thor終於有時間去消化這些想法。
他關上房門，脫力似地順著門板往下滑，蹲坐在地上。
他懂Loki。
之所以不說出來，是不想真的讓自己成為絆住Thor的理由。
他咬住嘴唇，終於斷斷續續地抽泣起來。
難看死了，一個大男人，哭成這樣，像話嗎？
可是他止不住眼淚。
「你給我起來。」Loki揪住他的領子，將Thor從地上提了起來，Thor以為他要賞自己一拳，沒想到Loki看也不看他的臉，逕自拉下Thor的衣領，右手摸上他胸前蛇形的傷疤。
「脫下來，得把傷口重新縫過。」Loki按了按醜陋的突起處，有東西在皮肉底下游移的感覺讓Thor回過神來。
「…對不起……」他嘶啞著嗓子，百年的辜負換來的代價慘痛無比，一時半刻他說不出任何話來表達自己的歉意，只能重複著這個籠統的辭彙。
「進浴室，把身體洗乾淨。」Loki的黑髮濕漉漉的，看來趁著Thor打電話時沖過澡了。
Thor舉步維艱地跨進浴室。
在這個時刻自我譴責、鞭笞心靈絕對不是件好事，可是他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抑制由心臟蔓延至全身的痛，這比被那些蛇啃食還要來得更痛。
花灑流出的是略燙的熱水，溫度讓那些長蟲活躍起來，Loki冷著一張臉，將冰化成堅韌的線，牢牢地在Thor身上縫了好幾個「X」，用來限制牠們的行動，他的眼睛專注地盯著傷口，看也不看Thor一眼，手指的動作堪比最專業的醫護人員，精準俐落，讓患部的痛楚降到最低，同時還覆上一層薄冰，以達到麻醉的效果。
Thor看著Loki，兩泓清澈的綠色冷泉裡靜默地凝著一些不願說出的情感，這部分和自己相同，卻也有著極大的差異，一個沉默因為自私，另一個沉默卻出自成全。
「對不起。」這次沒有遲疑的頓點，以前Thor不清楚自己是否愛著Loki，現在他知道了。
Loki抬頭，看著他。
「對不起。」Thor重覆了一次，他儘量不哽咽了，壓抑的結果就是憋成一張表情怪異的臉。
Loki的嘴角微幅上揚，看不出那究竟是不是笑，Thor伸出手，托住他顎骨和頸子交接的那條線，輕輕磨蹭。
「不要同情我，不要對我產生愧疚。」Loki的語氣依舊淡然，可是他沒有推開Thor，也沒有拒絕對方進一步的擁抱，任Thor潰堤的眼淚和熱水滑過彼此的臉頰，彷彿下了一場傾盆大雨。
世間沒有後悔藥，沉溺在遺憾中無濟於事，如果想要繼續走下去，就必須先拋開一些早已沒有任何意義的事。
神盾局到底還是重視彼此合作過的情誼，找了Bira替Thor安排接下來的路線，Bira有一半的柏柏爾人血統，他的祖先世居西撒哈拉，有許多族人後來都轉行做旅遊業，對沙漠的熟悉度稱得上是行家。
從坦吉爾到撒哈拉有許多種方式，最常見的就是歐美觀光客鍾愛的行程──「三天兩夜撒哈拉之旅」或其他類似的名稱；行程是以二十人以內的小團為主，安排一個導遊及幾個荷槍保鑣，帶上傳統但最實用的駱駝，以及改造過仍不失當地特色的帳篷，循著先人的路線進入沙漠。
他們搭上飛機，先在西摩洛哥的大城馬拉喀什過一夜，隔天早上再轉搭巴士前往中繼點瓦查查地區，Loki對地球人的移動方式感到好奇，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，甚至讓Thor忘了他們正在進行一趟艱辛萬分的旅程。
機場和巴士站裡的小咖啡店是Loki最感興趣的地方，他似乎對焦糖瑪琪朵情有獨鍾，也許不只是味道的緣故，上頭以焦糖醬畫出的紋飾也讓他覺得新奇，除了傳統的畫法外，一些愛玩花樣的Barista〈※義大利文”煮咖啡的人”〉會畫上別出心裁的圖案，或是寫字，所以Loki老愛用馬克杯喝，即便怕燙的貓舌頭讓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啜飲。
Thor覺得那樣很可愛。
這是他希望的「Loki的樣子」，他應該要快樂，而不是被國仇家恨壓迫、也不是活在傷痛與酷寒之中，可惜現實並不允許Loki如此，在活著的意義幾乎被剝奪、扭曲之後，還能看到他露出愉快的表情──就算只有幾分鐘，都是無比難能可貴。
他多希望這幾分鐘能夠逐漸延長、越來越長。
「這上頭寫的字是什麼意思？」Loki將杯口湊向Thor，現在他們在巴士站外的小咖啡吧，煮咖啡的是個老婦人，要進入沙漠的人會在這裡集合成一批一批的旅行團，坐上吉普車到接駁站去轉乘駱駝深入沙漠。
「美好的旅程。」Thor看了一眼，「法文。」
「噢。」Loki回應。
前一杯上頭寫的是「嗨，帥哥」、再前一杯畫的是一張笑臉──細緻到連Loki的髮型都畫出來了，這些Barista平常應該很無聊，才會開始鑽研各種在奶泡上塗塗寫寫的技巧；話說回來，Natasha也做過差不多的事，比如在Tony的咖啡上寫「暴發戶」，每當這種時候Thor都暗自慶幸自己向來只喝黑咖啡。
不過託神奇飲料的福，Loki比較願意主動和他交談了，當然也有可能是前天晚上那場意外的緣故，那天他抱了Loki很久，就連睡覺的時候也靠著他，Loki沒有什麼反應，任Thor摟在懷裡，雖然他的表情和話語還是一樣冷冰冰的。
其實那應該是一個奇怪的場面，彼此沒有交談，就連動作都呆板無變化，只有擁抱，沒有進一步的動作，這讓Thor心情恢復許多，雖然使他開始意識到傷口的疼痛，但為了保持擁抱的狀態，他也只嘶嘶幾聲然後屈起腳趾，也寧可讓手臂僵硬發麻，就是不願意改變圈著Loki的姿勢，從浴室洗完臉出來後，Loki唯一對他說的一句話就是埋怨──「我是止痛劑，還是抱枕？」
心虛如Thor，他知道自己重傷過Loki，導致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敢說出任何輕浮的理由。
他不敢奢求Loki的原諒，只希望兩人好不容易再度建立起來的信賴可以更加堅固、更加恆久，直到他死去的那天。
「我們可以買些即溶飲料回約頓海姆嗎？」Loki伸出舌尖，意猶未盡地舔掉嘴唇上一小圈泡沫，「如果能夠打敗Fryer，救出母親，我想我會跟你一樣，選擇在約頓海姆以外的地方走走看看吧？」
巴士站前的廣場已經開始廣播，要搭車的旅客得先去劃位再依序上車，Thor將錢包遞給Loki，表示自己先去排隊，如果不是異於常人的目的，他們看起來就像兩個再平凡不過的觀光客。
「我要花光它。」Loki高舉錢包晃了兩下，Thor邊往集合點走，邊回頭看著他的背影，現在他不擔心Loki會成天想著要離開了。
「如果我們能夠活下來的話──我是說，我們一定能活下來的。」Thor朝他走遠的方向大喊，「你考不考慮帶上我一起呢？你可以盡情花我的錢。」
「嘿，小夥子。」導遊毫不客氣地直接用廣播器發表感言，「在二十一世紀，去趟撒哈拉不會要你們的命，好嗎？」
其餘的遊客全都哄堂大笑，Loki沒有回頭，他舉起沒有拿錢包的那隻手，豎起中指做為回應。-TBC-